【寻找共和国同龄人】申春悌：追“孟”路上永葆赤子情怀

　　人物名片：申春悌，1949年3月26日出生，江苏省金坛市人，20世纪60年代起先后师从王莲荪、马步云，做中医学徒。1972年进入江苏新医学院（南京医科大学和南京中医药大学的前身）学习，毕业后进入常州市中医院工作。1991年拜孟河医派传人徐迪华为师，成为孟河医派第五代传承人。并担任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荣获“江苏省名中医”“江苏省第五届优秀科技工作者”等称号。

20世纪70年代，申春悌（前排左二）与同事们的合影。

申春悌当学徒时期的学习笔记。

　　在申春悌70岁生日的前几个月，她收到了一份期盼已久的生日礼物。

　　2018年12月16日，申春悌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在孟河医派的发源地——江苏省常州市孟河费伯雄故居“安家”。她怀揣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头发白了，心却仍在追梦。她的梦，就是“为孟河医派的传承发展不懈奋斗，为振兴中医奉献年华”。在她心中，“孟河医派传承人”是最值得骄傲的身份。

　　然而鲜有人知道，这位孟河医家的追“孟”之路是从成为一名中医学徒开始的。

学徒岁月磨炼中医信念

　　“我怎样才能去学医呢？”1967年的一个深夜，在江苏省金坛市农村插队的申春悌难以入眠。

　　那天，在北京读医学院的哥哥给她带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副听诊器。她把听诊器拿出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

　　“你应该去学医！”哥哥的鼓励在耳畔不停回响。从那天开始，她决定成为一名医生。

　　很快，她等到了机会。20世纪60年代，国家开始重视中医发展，全国各地普遍开办中医进修学校和中医进修班，开始用现代教育方式培养中医药从业人员。

　　公社将去南京参加“毛泽东思想针灸学习班”的机会给了申春悌。在南京栖霞山培训的3个月中，虽然条件艰苦，但申春悌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没有针灸模型，她就用一叠叠草纸折成厚厚的四方体，在上面练习扎针的手法。也是在这次培训中，在为当地农民针灸时，她看到了针灸有着良好的临床疗效，对中医有了初步的认识。她的心底开始涌现出一种渴望：“我要学中医！”

　　从培训班回来后，申春悌找机会拜师。当时金坛市的名中医王莲荪不肯收她为徒，她就一次次上门求教，在吃了很多次“闭门羹”以后，王莲荪终于被她的精神感动，决定收她为徒。

　　从此，申春悌走上了中医学徒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她克服了许多困难，从未想过放弃。

　　没有道路，她就开辟一条道路。申春悌住的地方距离老师家有将近3公里路，中间还要经过没有桥的一条小河，她就坐在小木船上用拴在河对岸的绳子将船一点一点拉过河，遇上刮风下雨也从不退缩；没有课本，她就手抄出一本课本，从《伤寒论》到《证治准绳》《女科准绳》等书籍，她边抄边背，很快就掌握了丰富的中医理论知识。

　　在学习的路上她从未止步，3年的学徒生涯结束后，她又拜在金坛市儒林树德堂妇科药店坐诊的中医名家马步云为师，在跟师抄方、整理老师用药过程中不断总结中医妇科临床诊治经验。

　　多年的中医学徒生活，让申春悌更加坚定了成为一名中医的信念。

传承医派守护中医根脉

　　如果有什么事能让这位70岁的老人相信命运，她一定会说，是与孟河医派的缘分。她说：“这辈子，我与孟河医派是紧紧捆在一起的。”

　　这份缘，还是要从她做中医学徒的时候说起。

　　那时，申春悌就听说了中医“屠半仙”的大名。“屠半仙”是当地百姓为孟河医派名医屠揆先取的外号，用来体现他医术卓越，当时他为了响应毛主席“六二六”指示，经常到农村为老百姓诊病。

　　为了一睹屠揆先的医术，申春悌伪装成病人去找屠揆先看病，并在看病过程中偷偷观察他是如何诊脉开方的。但她并不知道屠揆先就是大名鼎鼎的孟河医派的传人，她也没有预料到，未来自己也会成为孟河医派的一员。

　　1972年，申春悌进入江苏新医学院（1978年该校原南京中医学院部分恢复为南京中医学院）学习，一开始她被分配去学西医，但是她心中割舍不下对中医的热爱，便主动要求转去中医系学习。

　　毕业后，她进入常州市中医院工作。巧合的是，她在医院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老师，是屠揆先的徒弟——孟河医派第四代传人徐迪华。

　　1979年，她在医院的安排下成为徐迪华的助手，跟随他进行“电子计算机诊疗慢性支气管炎”的研究，将屠揆先治疗慢性支气管炎的经验整理好后，用电子计算机模拟诊治病人，以便更好地传承诊疗经验。与自己的偶像面对面接触，申春悌既兴奋又紧张。在工作的过程中，她无时无刻不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徐迪华的徒弟，成为孟河医派的传承人。

　　命运又一次垂青了申春悌。1990年，为抢救老中医药专家的学术经验，人事部、卫生部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作出《关于采取紧急措施做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的决定》，这一文件的下发，让申春悌的梦想成为了现实。

　　1991年夏天，她作为全国首批500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人之一，正式成为徐迪华的弟子、孟河医派的第五代传承人。

　　在之后的工作中，她注重发扬孟河医派的学术思想，把辨病和辨证相结合，并充分运用现代科学方法和手段，扩大中医临床的诊断视野，主张衷中参西，解决了许多中医临床难题，获得1994年度江苏省科技进步四等奖等诸多科研奖项，编写了传承孟河医派徐迪华证的“临界状态”的理论专著《临界辨证诊治法》。

　　一直到今天，70岁的申春悌还在为孟河医派的传承培养新生力量。她的学生——屠揆先的外孙女陶以理说：“我要跟申老一起传承孟河医魂，做孟河医派的守望者，让当代中医人能够铭记孟河医派。”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位老人执意将自己的工作室“落户”费伯雄故居。因为，故居前那蜿蜒流淌的孟河水，将永远滋养着她的中医魂。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