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攻坚重症：悬崖边的生死较量

　　编者按：“要把医疗救治工作摆在第一位，在科学精准救治上下功夫，最大限度提高治愈率、降低病亡率。”习近平总书记赴湖北省武汉市考察疫情防控工作时强调。中央指导组随即召开会议贯彻落实，要求抓好重症患者救治，全力挽救更多患者生命。3月12日，李克强主持召开中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会议要求加强重症患者救治。

　　当前，重症患者的救治已经成为打赢疫情阻击战的重中之重。面对救治重症患者这项重要任务，中医药在前期已积累丰富经验的基础上，正发挥优势，攻坚克难，在生命悬崖上与疫魔进行生死较量。

　　据国家卫健委网站消息，截至3月14日24时，据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现有确诊病例10734例，其中武汉重症病例3058例。

　　重症、危重症患者如同站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就将坠入深渊。

　　啃下治疗重症、危重症患者这块硬骨头，成为接下来武汉一线医务人员工作的重中之重。在这关键之际，中医药发挥自身优势，多管齐下，多策并用，把众多患者拉回生命的安全线。

　　施药稳准狠：一人一方精准辨证

　　1月29日，是广东省中医院援鄂医疗队队长、广东省中医院珠海医院呼吸科主任黄东晖进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查房的第一天。此时医院的隔离病区已收治了多名重症、危重症患者，他们身体虚弱，有些患者在问诊时，气喘、干咳情况严重，甚至难以发出声音。

　　47岁的戴先生就是其中一名重症患者，刚入院时，他咳嗽、气喘症状严重，CT检查双肺炎症明显，要通过无创呼吸机辅助通气。面对这些患者，黄东晖的压力很大，“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

　　黄东晖想把他们从悬崖边缘拉回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新冠肺炎，中医对症用药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重症病情发展相对迅速，必须坚持一人一方，及时调整对策。”黄东晖表示，他所在病区的重症患者都要经过严格的辨证论治，并连线广东省中医院后方专家团队远程会诊进行调方，一般一个重症患者会经历3到5次调方，病情稳定后，方药才不会有太大的更改。

　　针对戴先生的病情，黄东晖以攻为辅，以守为主，根据病因病机，辨证加减。经过精心调方，16天后，戴先生痊愈出院，这让黄东晖在内的所有医护人员充满信心去救治更多患者。

叶永安（左二）带领医疗团队ICU查房。

　　奋战在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ICU病房的北京中医药大学总领队叶永安也对中医药治疗危重症患者感受颇深。“要针对患者整体情况，抓住要害进行处方。”叶永安说，救治重症、危重症患者需要对所学中医知识的高度浓缩，辨证要稳准狠。

　　2月28日，叶永安带领中医团队首次进入重症ICU病房，对部分机械通气危重症患者给予精准辨证施治。截至3月6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国家中医医疗队（北京中医药大学团队）接管的病区收治的新冠肺炎重症病例中医药治疗症状改善率72.37%，符合出院标准的出院率达到57.6%。

　　融合攻坚：古法新用“抢”回生命

　　“氧合指数85，四末不温，循环功能不佳，患者的情况岌岌可危。”2月28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ICU中，76岁的危重症患者周某情况不容乐观。叶永安带领医疗组，紧急为周某辨证施治，进行中药干预。

　　精准辨证是在准确了解病情的基础上，以望闻问切作为临床收集数据的主要手段。在危重症ICU病房，患者上着呼吸机，无法问诊和观察舌象，胳膊上捆着监测袖带，手背扎着输液针，医生带着双层手套，切脉也很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要实现精准辨证，叶永安及团队有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传统的脏腑辨证、卫气营血辨证不足以获得更多信息的情况下，我们综合五运六气理论、三部九候诊法以及临床客观检查指标，精准评估患者的病情。”叶永安表示。

　　不能在腕部准确切脉，叶永安就在颈动脉、踝关节拿脉，判断患者气血不足，需要大量补气；触摸到患者四肢厥冷，是阴阳离决的表现，急需用药回阳救逆；融合五运六气理论，现在气候属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应处正阳汤。最终，叶永安以附子、黄芪、麦冬等为君药，配正阳汤，起补气温阳、回阳救逆之效。

　　二剂药后复查，周某各项指标均有所回升，具备拔管的条件，成功拔管脱机。目前，该患者已转入普通病房，病情平稳。

　　截至3月6日，7天时间，ICU中5名接受叶永安团队中医药治疗的危重症患者，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

　　“中医治疗当尊重四诊，但不能局限于四诊。”叶永安说，面对ICU危重症患者诊疗的困难，中医人应注重天人合一，将多种经典理论相结合，融会贯通于患者的治疗，方可取得临床疗效。此外，救治危重症患者，有时超常规之法能取得超常规之效。如上述患者，为达到温阳之效，常规使用10~12克的附子，有时在处方中用到20~30克，甚至更多，方能将病人救回。

　　银针救命：改善血氧饱和阻止病情发展

　　“医生，快来看看！”2月15日，广东省中医院重症医学专家邹旭一行在汉口医院呼吸1区查房时，遇到一名重症新冠肺炎患者出现气促、烦躁，呼吸困难的情况。广东医疗队医生立即进行无创机械通气，当时患者大汗淋漓、烦躁，气促，难以配合呼吸机，血氧饱和度59%，病情岌岌可危。

　　邹旭立即取出针灸针，在患者双下肢的两个穴位施针，一边安抚患者，一边捻转着细针，患者的烦躁情绪慢慢缓解，邹旭又在患者双上肢的两个穴位施针，10多分钟后患者逐渐安静下来，生命体征渐趋稳定，外周血氧上升到80%以上。又过了30分钟，血氧升至90%以上。几根细针，在西医呼吸循环支持下，对危重症患者的抢救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中医的确有独特疗效。

　　邹旭介绍：“新冠肺炎患者的肺部炎症导致其氧合功能变差，除了通过外界力量提高供氧量，还可以通过针灸降低患者的耗氧量。运用回阳针、腹针、平衡针等手法，可以缓解患者气促气短、呼吸困难、失眠焦虑、心悸心慌、胃肠功能紊乱等各种症状，使他们的供氧与耗氧达到动态平衡。血氧饱和度改善，病情就不会朝着危重症发展。”

　　雷神山医院，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心血管内科主任樊民正在为呼吸困难、胸口疼痛难忍的重症患者刘女士做针灸。针刺、捻转，20分钟后，刘女士症状逐渐舒缓，半个小时后，逐渐恢复正常。

　　“针灸可用于减少或替代重症患者呼吸机治疗。”樊民介绍，病区中一名重症患者针灸后当晚呼吸趋于正常，避免了使用呼吸机；另一名重症患者用无创呼吸机的同时采用中成药、针灸等方法，现在带机时间减少。

　　樊民使用的是经过改造的针灸针。隔离病房大家都穿着防护服，护目镜容易起雾，带着几层手套手感会比较差。于是，他与同事在传统针灸针的外面加了一个塑料的套管，这样既能准确施针，也能避免医护人员感染。

　　力挽狂澜：中药注射剂抑制“炎症风暴”

　　在救治新冠肺炎患者的过程中，许多重症患者会出现“炎症风暴”类似反应。这种自身细胞因子的过度反应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对患者机体的损伤很大。血必清是应对“炎症风暴”的有力屏障。

　　“血必清能活血化瘀，清热凉血，有效抑制炎症风暴。”湖北省中医院肺二科主任吴霞说，其他中药注射剂也是抢救治疗重症患者的有力武器，例如参麦注射剂，对于升高血压、强心都有明显的作用。中央指导组专家组成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表示，对重危症患者善用中药注射剂可力挽狂澜。

　　大年三十，79岁的危重症患者史某转入吴霞所在病区治疗，史某有20余年的高血压病史，伴有脑血管狭窄、心律失常，此次又发中风、脑梗死和冠心病，情况不容乐观。使用中药注射剂配合其他中西医结合手段治疗14天后，史某康复出院。

　　目前，武汉市多家医院，如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武汉第一医院、武汉协和医院重症患者都已开始使用中药注射剂。

　　武汉市第一医院中医防治组副组长谢沛霖介绍，该院对危重症患者使用生脉注射液、参附注射液、血必净、醒脑静等中药注射剂，分别对应气阴两虚、内闭外脱、炎症风暴、意识不清等危重症患者，有益气生津、回阳救逆、活血化瘀、开窍醒脑之效。在中西医结合治疗下，患者症状均有所好转。

　　中药注射剂取得的良好疗效从全国各地传来，血必净中药注射剂也在河北省广泛使用。初步临床研究显示，在危重症患者救治中，血必净注射剂在稳定患者血压，促进四肢末梢血液循环恢复上表现出显著优势，也可缩短病程，促进核酸转阴。

　　中医呵护：仁心仁术治病又医心

　　“感谢你们，不仅治疗精心，还鼓励我们。”2月10日，在湖北省中医院光谷院区，该院首例治愈出院的新冠肺炎重症患者杨女士红着眼圈，不停地向自己的主治医生冯毅道谢。

　　1月26日，杨女士和丈夫同时被确诊，收治入院后，杨女士寝食难安，“天塌了一样，家里的孩子怎么办，老人怎么办。”几天后，杨女士发热、气喘症状加剧，CT显示病灶面积扩大，有呼吸衰竭的表现，情况不容乐观。她的丈夫张先生也十分焦虑。

　　看着这对夫妇，冯毅坐不住了，每天除了查房开处方，心理疏导也成了他的一项重要工作。在冯毅和护理人员的开导下，夫妇俩心理状态逐渐稳定，杨女士重症病情得以控制。

　　“对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来说，让患者心态稳定很重要。”冯毅表示，护理人员的作用尤为重要。 “三分治疗，七分护理”。对患者出现的不安、焦虑、恐慌等情绪，可通过八段锦、耳穴压豆、刮痧、火龙罐等中医护理疗法减轻患者压力，增强其战胜疾病的信心，并对患者进行情志调养，帮助患者更好康复。

　　雷神山医院吉林队病区，67岁的张大爷正在护理人员的指导下，跟着病房里的电视视频练习“肺炎康复操”。“患者进行操练，对调节呼吸功能，调整焦虑、抑郁的情绪都有一定的作用，出院后也能自我保健。”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护士刘晓瑞表示，在保障患者得到有效救治的同时，加强患者的功能训练，增强抗病能力，体现了中医对生命全周期的维护。

　　张大爷练习的康复操由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呼吸科主任王檀主编，患者通过练操达到恢复肺功能的目的。中药汤剂也对患者肺部恢复有益，冯毅在工作中，总结出的“三焦同治”方，运用中医整体观思维，通过对患者心肺、脾胃等系统的调节，在治疗后期以补气、健脾、滋阴活血通络为主，促进肺部阴影吸收。

　　中医药精心治疗和医护人员的用心呵护将把更多重症、危重症患者从悬崖边缘拉回安全线。（本报记者 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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