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妇科” 美名流芳二百年

　　100年前在广州发生的“三・廿九”黄花岗起义，打响了辛亥革命第一枪，揭开了辛亥革命的序幕。让我们很多人不曾想到的是，“蔡氏妇科”六世蔡香荪先生也是同盟会成员，也曾奋勇投身这场伟大的民主革命。

　　上海江湾“蔡氏妇科”素有儒医世家美称。始于清代乾隆年间，迄今已传七代，历有二百余年。“蔡氏妇科”历代传人不仅医术好医德高，救死扶伤，活人无数，更是代代相传办学校、建医院，热心公益事业，用年近九旬的七世传人蔡小荪先生的话说“我们家族有很多的壮歌！”

　　“精医良药”铸就儒医世家

　　“蔡氏妇科”集各家之长，善权衡病情轻重，急病求速效，久病标本兼治。于妇女经、带、胎、产以调理为主，养血为先，适合妇女病理，治效显验。用药各有宜忌，不轻用峻猛之品，每方用药不过十味，世有“蔡一帖，九加一”之美誉。

　　始祖蔡杏农，一介儒生，早年在文学上推崇安徽桐城派，专心于词赋诗韵。中年偏爱医道，刻意攻读，亦儒亦医，精研岐黄，内外妇儿皆长，尤擅妇科。手抄医书百余本，对于历代医家名著及民间验方广为吸收，反复批注，指迷补正。

　　二世蔡半耕，绝意功名，随父侍诊，每遇疑难病症，辄反复推敲，细心琢磨，直至心领神会。

　　三世蔡柄(枕泉)，幼时聪慧，博览医书，又自嫌学识短浅，而外出寻师以求进取。当时沪上世医渊源的名家，他都登门造访，虚心求教，博采众长，他认为“既为三世医，当图良医实名”。自此医道更精深渊博，医术日进，声誉日隆，对于妇科的四诊辨治，经验用药，更具特色。

　　四世蔡兆芝(1825-1896)，号砚香，清同治癸亥科贡生。继父医业，勤于医理，在诊务之暇，整理先辈验案验方，著有《种橘山房医论》《妇科述要》《女科秘笺》《验方秘录》等，均散佚于兵火战乱。砚香公又多才艺，擅长丹青，尤以绘莲为著，匠心独具，自号“爱莲居士”，求墨者众，应接不暇，有“蔡荷花”之雅号，其医术方墨均名噪一时。

　　五世蔡小香（1863-1913），名钟骏，字轶侯，光绪甲申黄科廪生。重承庭训，克循医理，深研岐黄之术，造诣精湛，又得祖传流派要旨，乃当时沪上四大名医之一，也是蔡氏女科的鼎盛时期。1904年参与筹组医学总会，被推为该会总董，并创办《医学报》(半月刊)，后易名《医学公报》，系上海最早出版发行的医学期刊之一。又创立中国医院，自任院长。此前还创办上海医学讲习所、上海中医专科训练班、蔡氏学堂、兢业师范学堂等，提倡中西医汇通，主张吸收外来先进医学补我不足，“纳西方之鸿宝，保东国之粹言，沟而通之，合而铸之”。

　　蔡小香先生对于历代名家的医著及民间验方，广为吸取。无论时病伤寒、经带痘疡、内外妇儿均有建树，尤擅妇科。设诊所于上海老闸万福楼后和街(今北京东路596弄17号)，门庭若市，妇孺皆知，誉满大江南北。生平爱好诗文、金石、书画，颇有文名。

　　“急公好义”六世公蔡香荪

　　六世蔡香荪(1888-1943)，名章，字耀章。早年肄业于同济德文医工学堂(同济大学医学院前身)，怀有强烈的报国之志和科学救国的理想，承继祖业后医名颇著，曾任上海国医公会主席、中国医学院副院长等职。早年参加同盟会，追随孙中山先生从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推翻满清”的活动。蔡香荪先生多次在家里秘密试制炸药，也因此毁损了双耳的听力。据传，最初广州起义计划密谋于蔡家花园，黄花岗起义前夕因患腿疾未能成行，成为香荪先生心中的一大遗憾。

　　蔡香荪先生热心公益，出钱出力，终生不懈。先后创办江湾救火会、江湾暑天医院。1932年，一・二八淞沪战役中组织救护队，筹办难民救护所和时疫医院；捐资营建国民革命军十九路军抗战阵亡将士墓，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将军亲授“急公好义”锦匾（现捐存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1937年，八・一三抗日战争爆发，香荪先生筹办难民收容所，先后两次组织救护队，救护伤病员数千人。

　　蔡香荪先生学贯中西，为乡里治病每获良效，求诊者络绎不绝，名声四扬。宋庆龄、宋美龄等宋家女眷曾多次延请求治，每每药到病除。

　　“传承光大”七世公蔡小荪

　　七世蔡小荪（1923-），字一仁，号兰苑。自幼便习读诗文，家人曾聘请清末秀才、举人、中医名家为其讲授国文和医学典籍。1939年毕业于中国医学院第十三届，毕业后即随父襄诊。1943年香荪公谢世，蔡小荪先生年甫弱冠，即独立应诊，求诊者接踵，效多应手。

　　蔡小荪先生一生从事中医妇科临床及研究，曾任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副主任、中医妇科主任医师，以及中国中医药学会妇科学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市中医药学会妇科学会副主任委员、上海中西医结合研究会委员等职。

　　蔡小荪先生在学术上宗古而不泥古，博采众长，融会贯通，总结创立了一整套妇科审时论治的学说和中医周期疗法。在临床上主张辨病与辨证结合，分期与分型结合，中医病因病机与西医病理变化结合，药物传统效用与现代实验研究结合。诊治妇科疾病注重肝脾肾三脏，以调理气血为主，以通为用，通补结合。先后撰写编著《经病手册》《中国中医秘方大全・妇产科分卷》《中华名中医治病囊秘・蔡小荪卷》等多部著作。

　　2010年底，蔡小荪先生被列为“全国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项目专家”，工作室建设启动仪式即将举行。

　　跨越二百余年，传世七代，“蔡氏妇科”如今开枝散叶有了更多的学术继承人。我们祝愿“蔡氏妇科”生命之树常青，以造福更多的百姓！

　　“蔡氏妇科”主要学术思想

　　一、审时论治，周期疗法

　　20世纪70年代初，蔡小荪先生就提出了月经周期的四期生理特点和调治妇科疾病的思路。他认为，经以肾气为主导，受天癸调节，又在肝藏血调血、脾统血化血、心主血、肺布血的协同作用下，冲任气血相资，胞宫出现虚-盛-满-溢-虚的月经周期，并随着阴阳消长、气血盈亏而出现月经期、经后期、经间期、经前期的变化。在具体治疗过程中，将四期生理和妇科诸疾的病理特点有机结合，制定出不同的周期调治法，并创立一系列自拟方剂。

　　二、通因通用，治病求本

　　审证求因，治病求本是“蔡氏妇科”临床经验的根本法规。根据女子多气多郁的特点，蔡小荪先生强调女子经候皆倚血为基础、气为动力，主张“气以通为顺，血以调为补”，“通、调”相结合的学术思想。临证采用以调为主，养血为先，理气为要，将疏肝理气法作为妇科常用之法。即使调血诸方，亦皆以理气为先导。

　　三、衷中参西，辨证辨病

　　“蔡氏妇科”先辈就主张衷中参西，七代传人蔡小荪先生更加重视，主张中医病因病机与西医病理变化相结合，药物传统效用与现代实验研究结合。蔡老治病遣药常以辨证为基础，充分利用现代诊疗技术，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四诊八纲与检验互参，尤其在没有临床表现症状的时候，则需要通过检查、结合病史及疾病发展演变规律，使辨证更为全面恰当。

　　如同是月经不调、无排卵引起不孕，原因却非常复杂，有多囊卵巢综合征、下丘脑性内分泌失调、高泌乳素血症、高雄激素血症等，若单纯根据辨证结果采用补肾调冲任法为主，多不能取效。必须结合现代医学检查，采用辨证辨病相结合才能提高临床疗效。

　　四、用药轻灵，通权达变

　　蔡小荪先生继承家传，用药以简、轻、廉、验为准则，并参晚清孟河四家之一费伯雄的醇正和缓思想，使“蔡氏妇科”用药特色有了新的升华。临床辨证准确，深思熟虑，善抓要点，立法慎重，选方用药考究，轻灵醇正，讲究配伍，药品精当，药量轻确，价格颇廉，疗效卓著。

　　五、健脾和胃，顾护中土

　　蔡小荪先生治疗妇科病重视脾胃，观点源于家传，并深受许叔微、李东垣、薛立斋等医家的影响。在治病过程中除了运用治疗疾病所需药物外，每多注意兼顾调治脾胃的运化功能。临床习惯某些药物炒用，一则借以改善药性之偏，二则使其焦香，增进健脾之力。党参、白术、茯苓、石斛、谷芽、陈皮之属是常用之品，旨在健脾和胃，以增强生化之源。蔡老最常用茯苓，因茯苓味甘淡，甘则能补，淡则能渗，甘淡属土，具有健脾和中利水渗湿之功，其药性缓和，补而不峻，利而不猛，既能扶正，又可祛邪，为防治脾胃虚衰的要药，因此在孕I方、孕Ⅱ方等系列方中，均将茯苓列为主药。此外，对腥臭气烈药物，如治瘀滞腹痛之五灵脂，治赤白带下之墓头回，破除瘕积之阿魏等药，认为有碍脾胃，用时尤应审慎，对脾胃失健者则应注意避免使用。

　　（本文采写得到上海市中医文献馆“蔡氏妇科”传人黄素英主任的鼎力相助，谨致谢意！）

（ym）